阳光文学 > 其他小说 > 杜鹃皇后杜鹃富荣 > 037有人拦截
自那日富荣走后,杜鹃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见过他了,或许富荣因为军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或许因为上次公主宁若晴主动姣好后他回心转意,再或许,富荣只不过与所有的男子一样,总会是有腻的那一天,于是乎,杜鹃就这样在富家小院安静的度过了两个月。

日子依旧如初,似乎不曾发生那一年的事情一样,唯独变化的,富家小院内没了孩童的吵闹和欢笑,同时没有了富家婆子的吵嚷,如此,人丁稀少的富家小院内更加的安静了。

杜鹃依旧隔三差五的提着篮子带着从四处找回来的偏方放到富家婆子的院门前,每每如此,她却只能看到富家老爷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对他无奈的摇头,杜鹃没有争辩,更没有因为心中郁结越积越深而找富家婆子理论,她终究还是她的婆婆,富荣的亲娘,小山的奶奶……

这一日,杜鹃早早的就跟张氏说好,要拉着张氏一同上香为小山烧些纸钱,顺便她也要为自己求一张签。

北方战事终于打响,听闻那边死伤遍地,分不出是谁的尸首谁的残肢,硝烟在北方上空辽阔的土地上不断的扩大。

偶有安静的夜晚时分,杜鹃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嘶吼,冰刃相交,她便会被那一日见到的漆黑的焦炭尸体梦魇困住。

她想,该为自己的心结寻找到答案。

这一天,她依旧有些疲惫的,只因那些梦魇又困住了她,害她不能好好入眠,可她还是跟着张氏出了来。

望着长街漫道,依旧热闹非凡,杜鹃看着那些摆着的小山爱吃的零食不住的皱着眉头,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招手叫了辆马车与张氏一同爬上马车。

犹记得上一次一同去寺院,她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不断的仰着脑袋向她聒噪,“婶婶,我要吃那个,婶婶我要吃这个,婶婶你看那个是什么,婶婶你看那个真好玩……”

思绪繁杂,杜鹃在心底痛哭流涕,却唯独依旧做着表面坚强,勉强裂着薄唇对张氏配以欢笑。

“嫂子,纸钱可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到了你去跟小山说说话,我去求签。”

张氏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说话。

杜鹃知道她还是能够听得懂的,只是她不愿意去表达,仿若张氏此时浑身的力气和话语已经在小山离开的那日全都变成了一缕孤魂,跟随小山而去了。

望着人际碌碌的漫道,马车行进的有些缓慢,“嫂子,你看那是这个秋最流行的样式呢!”杜鹃故意挑着方向,说给张氏听。

张氏却不抬头,只牢牢的捧着怀里的那些金元宝,手指早已因为那些缠绕着的篓筐挂在手指上将手指勒出一道道深红色痕迹,她却依旧不肯松手。

杜鹃也没有去叫她挣脱的意思,于是有些焦急的催促马车尽快的驱车,那车夫却只皱着八字眉无奈的摇头,“姑娘,今日上香的人太多,咱们走不快。”

杜鹃抬头望着那高处坐落的金碧辉煌的庙堂,“大叔,就将我们放在路边吧,走走就到了呢,这样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大叔投来感激的眼神微微点头,“好人长寿哦!”

杜鹃拉过张氏下了马车,随着那人海涌动,顷刻间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一入庙堂内,杜鹃便将张氏安顿好,对着她反复交代,“嫂子,不可乱走,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张氏依旧不理,埋头一颗一颗的将手里的金元宝扔进焚香炉内。

杜鹃轻叹一声,起身离开,走到大师跟前,她尤为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小沙弥年纪恐怕不过十五六岁,光秃秃的头顶上戒疤硕硕,正埋头一本正经的对来者解签,杜鹃轻笑一下,心道,“如此年轻的小沙弥很多,可能在这里答疑解惑揭开签谜的实在少见。”

待等了两人过去,杜鹃不忘回首在人群中寻找张氏的影子,见她依旧执着的一个一个的扔着金元宝,无奈的摇摇头,同时也很是放心的走上前。

举起签筒,她轻晃几下,“啪嗒!”一声,落下一签。

不待她去拾起,那小沙弥已经将签拾起,端详着那诗签,不禁眉头皱了一皱,“女施主是要求取姻缘?”

杜鹃摇头,“不,我要求一只生死签。是我弟弟,失去消息多年,当年只知在北方,如今北方战乱,不知他下落如何,无望找到他,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杜鹃有些紧张的盯着那签上的诗,尽量说着简短明了的话语,说完,还不忘看着那小沙弥的神情。

小沙弥看了半晌,“这是下签。”

杜鹃一怔,双眼顿时溢满泪水,紧张的抓着小沙弥不断的催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小沙弥却不急不躁,将那诗签呈给她看,念道,“满目霜雪,空空念山河。唧唧白发,空痕落乾坤。意为:远去之人已经远去,白发送了黑发人,亲人远去,如霜雪丰华,早已随风而逝。”

杜鹃大惊,“啪嗒!”泪水落下。

“女施主?这……”

余下的话,杜鹃却充耳未闻,她魂不守舍的屈身还礼,转头离开,却抬头看见张氏站在人群中低头站着。如一只失去了重心的陀螺,随着那人流走动,跌跌撞撞。

杜鹃收住眼泪,抬头牵强的挤出一朵似乎很是好看的笑来,招呼道,“嫂子,我在这里。”

张氏抬头,见杜鹃走来,她伸手抓着她的衣袖,“还以为你走丢了。”

杜鹃一愣,还是转而笑出声来,两个月来张氏的第一句话,她高兴的对她笑笑,紧紧拉住她的手,“嫂子我们回家。”

路上,杜鹃靠在张氏的肩头,“嫂子,我想我娘!”她眼神有些颓废,是那样的慌张和不安,心底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幻做了这一句轻而浅的话娓娓道来,没有波澜却又似滔天巨浪。

张氏手指一颤,缓缓将那一直远去的目光收回,放到了杜鹃身上,久而沉的叹气道,“下次我陪你来。哎……我也想我娘。”

杜鹃陡然心中一酸,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心中的苦楚如山洪暴发一般冲破那层她固守了多日的屏障,闷声在张氏怀中呜呜的哭了出来。

声音凄凉,激荡,在回去的路上一辆缓缓移动的马车内久久不歇。

突然杜鹃抬头,极是兴奋的抓着张氏的手,“嫂子,嫂子,那可能是我弟弟,可能是我弟弟。”

“哪里,不要慌,哪里?”

杜鹃带着满脸的泪痕,不住的摇头,“那个小沙弥,他有断纹,手中有断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弟弟也有,跟我弟弟的一样,一样的。回去,我们回去,那是我弟弟,大叔求你调头,我要回去。”

张氏抓着极尽疯狂的杜鹃,对驱车的大叔摆摆手,“无妨,继续走。杜鹃,你听我说,许是你看错了,或许那不过是你心里的念想,你现在的状况我们要如何回去?杜鹃,你冷静下来,杜鹃……”

“我,我要回去,嫂子,那可能是我弟弟。”

“杜鹃,我们不能只凭借那断纹就肯定那是你弟弟,杜鹃,你听嫂子说,找亲人我与你一样,可我们不能慌乱,那样会看错。我时常看到邻居家的孩子,以为那是小山,以为他就在院子里,时而吵闹着要我买吃零食,时而从学堂回来摇头背书。可那不是,那不是……”

杜鹃一怔,顿时两人在狭小的马车内相拥哭诉。

许久……

两人的哭声止住,那赶车的大叔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无奈的摇着头。

“我们下次去,我一定要看清楚,一定。”杜鹃自顾嘀咕着。

“吁!”马车外突然传来车夫的一声厉喝,“谁?小心着!”

杜鹃与张氏亦是惊慌,纷纷望着那隔着层垂帘的马车车外。

“哎呦,官爷,这里不是官道,车里就是两个妇人。马车太快,您又是突然冲出来,官爷对不住。”车夫道。

杜鹃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狐疑的看着垂帘外那个金光闪闪的盔甲,不由的暗自欣喜了一下,猛然坐起,迎了出去,“富荣?”

却突然身子僵住,声音也戛然而止。

张氏探出头来,看着那人一身盔甲熠熠闪亮,眉目如远黛高山,薄唇轻抿,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马车内钻出的她和愣在原地的杜鹃。

“公主?”张氏一怔。

杜鹃亦是一愣。

车夫慌忙下马,下跪磕头。

“公主!”杜鹃下马屈身,却被宁若晴的马鞭“啪”的抽打一下,杜鹃膝盖一痛,她栽倒着趴在了地上。

张氏惊呼,“杜鹃?”

宁若晴眼眸流转,浅笑出声,跟着身后的将士张狂的笑着,“哈哈哈……还是那样废物。我就在想是哪家的妇人在车里痛哭流涕实在吵闹的叫人生气,正好奇着想是不是该将马车里的人拖出来好好看看,原来是你们啊,哈哈,也只有你们才会这样,丢人!”

杜鹃面色一红,挣扎着从土泥地里爬起。

宁若晴恍若惊讶的又道,“咦?那个小不点已经死了这本许久?”

张氏咬着银牙,没吭声。

杜鹃却要起身想要与她争执,死者为大,你是公主又如何,也不能如此出言不逊。

宁若晴却突然开口,“啪”的又摔了一下鞭子。

“哦对了,文轩托我带些东西给你们,正巧了遇到,你们自己拿回去吧!”

杜鹃从地上大囧的起身,抬头便见一个侍卫“哗啦啦”的扔出一堆东西,砸在杜鹃身上不由得吃痛。定睛一看,那些不都是她平日在驸马府用的首饰么?为何?

她不禁心中一跳,想起了富荣离开那日脸上的阴霾,心道,“他在怪我没有说出那日黑衣人的行踪么!为何做的如此之决绝?”杜鹃不明其意的抬头。

只听得马蹄嘚嘚,宁若晴已经领着一纵骑兵踏马而去,扬起一路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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