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绍徇做过很多决策,盛世每一单生意,每一个项目都事关重大。

但他向来处事稳重,走一步观三步,盛世这么多年虽不算是一帆风顺,但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心浮气躁,头脑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跟来的司机似乎也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犹豫再三,才开口劝道:“我想沈小姐应该没事,刚看到她的脚好像还能动,应该不是骨折。”

欧绍徇闻声抬起头,半晌,眼角闪过一丝自嘲,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苦笑:“桑城,我是不是很可笑?”

桑城眼镜闪了闪,低下头:“我不懂先生的意思。”

“不,你懂,你只是不想说让我不爱听的话。”

欧绍徇重新将眼镜带回高挺的鼻梁上,走到走廊的窗户旁边,目光遥遥的没有焦距:“知道我最骄傲的是什么吗?是可以掌控每一件事,甚至是人心。可是面对她却屡屡失败。我一面抗拒,一面又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桑城,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桑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安慰,还是劝慰?所幸,闭上嘴。

此时,欧绍徇曜石一般墨黑的眼眸划过复杂的情绪,他敛眸,垂下的睫毛掩去了几分魅惑。

半晌,再抬眸时,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绅士贵公子的模样。

神情变化之快,连跟着他多年的桑城都觉得惊奇。

这个男人向来将自己掩藏的太深,所以很少能够探得他真正的情绪和想法。他的喜好,他的感情,都一同掩藏在那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具之下。

与此同时,急诊室的医生走了出来。

“沈小姐的伤势没有大碍,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至少三周内都不要下地活动,至于巨痛,可能是因为之前曾经有过旧伤的原因。”

欧绍徇点头:“她曾经出过车祸。”

“应该是了,我看到她的X光片显示脚踝的骨骼有重塑的痕迹。而且每个人的痛感程度都不同,沈小姐好像非常敏感,所以我为她打了一针镇痛剂,现在已经推进病房了,欧先生随时可以去看她。”

“好,谢谢。”

沈清幽直到下午才醒来,而且,几乎是被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醒的。

因为之前那几年,太频繁的出入医院,所以也对这里的味道产生了排斥,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然后立刻就看到房间内不远处,窗旁站着的男人。

黑色的西装,衬得身高腿长,夕阳下落的霞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细碎的光萦在他的四周,仿佛幻觉一般。

“欧先生?”沈清幽开口,声音带了点嘶哑。

背对着她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背影一顿,然后徐徐转身。

晚霞的光刺目,她眯了眯眼睛,随着男人走近,樱唇才惊讶的张了张,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就这么希望陪着你的人是他?”

慕司城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划过淡淡的失望,心微微一沉,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讥讽的话来。

沈清幽抿抿唇,半垂下睫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电话给你,没有人接。后来打给洛浅浅,她说你受伤了。”

于是,他取消了去往美国的飞机,推迟了会议,直接从机场开车回来。现在,他的行李箱就立在病房的门口。

他这次的美国之行行程紧密,非常重要。所以当曹行禹得知他竟然突然取消,都不可置信。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听到洛浅浅说她在片场受了伤,出了意外,就脑中一片混沌,就像是很多年前接到沈清幽死讯时的感觉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恐惧。

所以,一心想见到她,确定她是否安好。

这种为一个人惦念着,随时都会为之起伏的心情,对于慕司城来说是很奇怪的存在,只是却又不讨厌。

“我没事了,都是浅浅在大惊小怪。”而沈清幽始终低着头,并未察觉到男人脸上复杂的表情。

慕司城盯着她的头顶,轻叹:“这么多人跟在你身边,怎么也会受伤?我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帮你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的人身安全。”

她被慕司城说的发窘:“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恩,不小心,你的不小心可真是”慕司城没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沈清幽,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接通了手机。

沈清幽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才松口气,眼睛在病房里到处乱瞄,最后落在沙发上搭着的一件外套,微微一怔。

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外套里响起单调的铃声。

慕司城应该也听到了,视线扫了过来,然后很快的结束通话,沈清幽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掏出了外套里口袋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顺便,打开了扬声器。

“Aaron,Why-didn‘t-you-answer-my-phone?I‘m-so-worried。”

一道轻扬的女声夹带着关心,从手机话筒传来。

病房内刹那间安静极了,沈清幽屏住呼吸。

慕司城有意无意向沈清幽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用中文说道:“欧先生手机落在这里了,我可以帮你捎个口信,请问你是?”

那边的人似乎也是一愣,然后用流利的中文说:“原来是这样,我想他也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你好,我是Aaron的未婚妻,你只要告诉我我打过电话过来就可以了。谢谢你,先生。”

有礼貌又很温婉动听的嗓音,似乎可以从声音想象到她的长相,一定也是非常美丽的吧。

挂上电话,慕司城抬起眸,沈清幽此刻正望着窗外,没有半分表情。

“清幽,有的人注定是不能爱的,知道吗?”

沈清幽羽睫动了动,缓缓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轻笑:“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让我难堪?不经过允许接通别人的电话,很不礼貌。”

慕司城勾唇:“我不是欧绍徇,绅士做派什么的,请不要安在我身上。”

听到那个名字,沈清幽就像是失声一样。此时,仿佛隐约还能嗅到他的味道,感受他拥抱着她的感觉,可是下一刻,就又被现实打回到地狱。

沈清幽啊沈清幽,你还真是学不乖。

“公司那边有事要处理,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助理让她来照顾你,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打给曹行禹,他会安排。”

慕司城走到门边,拉起他的行李,脚步一顿,微垂着头,碎发在他的眼睑处洒下一排阴影,只听他一字一句交代:“等我从美国回来,有事要对你说。”

而她只是看着他离开,蹙眉,目光收回,徐徐落在那件外套上。

晚上,洛浅浅带着沈清幽的换洗衣物来到医院。

“刚刚白姐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戏的事,过几天剧组也会帮你重新安排一下戏份,把不用动的特写全部跳出来先拍。”

沈清幽听后,很安静的点点头。

洛浅浅感慨:“你去医院的时候我还听别人说,如果演员除了突发状况,很容易被临时换下来,更何况你才演了一场戏而已,所以我为你担心了好一会儿呢。不过还是白担心一场了,白姐甚至还特意打电话让你先心无旁骛的养好伤。清幽,欧先生对你真的很好呢!”

洛浅浅想到早上欧绍徇在沈清幽受伤时紧张的样子,就觉得这俩人应该有所进展了,于是也替她高兴,才会大胆的提到欧绍徇。只是洛浅浅发现,清幽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

“清幽”洛浅浅咬咬唇,担心自己是否说错话了。

沈清幽这时对她一笑:“浅浅,医生说没有大碍,我不想住院,回酒店好不好?”

洛浅浅犹豫了一下,见沈清幽很坚持,没办法才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酒店的路上,洛浅浅又说了今天剧组发生的一些趣事,似乎在弥补她刚刚说错话一样,沈清幽怕洛浅浅担心,抽空附和,偶尔也会跟着笑一下。

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掉脸上的妆,因为医生嘱咐过不能洗澡,沈清幽就跳着脚到水池边,拧了把毛巾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体。完成这一切后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她放在那里的那件外套。

走过去轻轻捧在怀里,还有着他的味道

然后,她轻轻叹息,为自己幼稚的举动,和戒也戒不掉的,对男人的迷恋。

沈清幽很熟练的架起拐杖,拿着那件外套走出了房间。乘电梯来到楼上,在他的门前站定,深呼吸了许久,才轻轻的敲响了门板。

很快,房门被打开。

欧绍徇似乎刚要休息,身上穿着简便的服装,短发还滴着水珠,没有那副眼镜遮挡的黑眸,深邃似海,很容易让人陷落其中。

沈清幽愣了愣,然后将手中的外套递出去:“欧先生,你的外套。还有,谢谢您今天送我去医院。”

他沉沉的看着他,目光遂然,好似能将人看透一般。

沈清幽心虚的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明明可以让洛浅浅送来,她却亲自来跑这一趟

“太晚了,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她转身,原本很利落的动作忽然变得吃力起来,她的脚步倏地一停:“还有,您的未婚妻打过一通电话给您。”

说完这句,她就像是已经行迹败露却还要拼命遮盖罪证的白痴,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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