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白朴忽然感觉一阵尿意。
他迷迷糊糊翻身起来，准备出去排泄一下。双脚正放到床下，却感觉脚下有异，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一样。
定睛一看，看到床边有一大坨东西趴在那里，顿时吓了一跳。
再一看，那似乎是个人，正跪在床头。
那人看到白朴醒了，起身一拜：
“半夜打扰上仙，多有得罪。”
嗯？
借助微弱的月光，白朴认出了眼前之人，似乎是白天的某个小道。
“你……好像是叫……”
“晚辈余百孝，白天上仙您见过的。”
对了对了，就是提出同时建两个小院那主意的家伙。
白朴奇怪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夜半蹲跪在这里？”
那小道抬头，呵呵一笑，“晚辈已呆了半个时辰了。”
白朴忽然注意到他摆在旁边那明晃晃的长剑，“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再次跪地而拜，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还请上仙传我仙法！！！”
白朴有些奇怪，“你干嘛三更半夜来这里？”
“上仙谜语，小道也是离开了之后才恍然大悟。
您在我后脑拍了四拍，然后将手背在身后，那不就是让我在后半夜四更时分来您这里吗？”
“！”白朴一惊，从床上立起。“你看过《西游记》！？”
“什么……戏……游……记？”余百孝满脸懵逼。
看他那样，似乎真没看过。
白朴不由得苦笑。
好吧，是我想多了。
不对，是你想多了！
我真不是学那菩提祖师收孙悟空的段子！
主要我也没那实力啊！
白朴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将那小道拉在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兄弟，你呀，可能是误解我了，我真没那么想。
我拍你那几下，只是在表达我对你的赞赏，不是想要传你什么长生之法。”
“大仙……”
余百孝正想说“您莫非是觉得小道我道行低微，资质很差？”
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大仙既然拍了自己的后脑，又通过这种谜语考验自己，对他是什么水平，自然心里是有底的。
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深意。
说不定又是对自己的考验。
此处应该直接说出自己的优点。
于是余百孝鼓起勇气说道：
“我自知自己资质平平，没有什么天赋。但有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
我足够努力！我能吃苦！”
白朴苦笑，“你在那玄尘门好好修行，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来拜我为师？”
余百孝略作思索，朝地上一跪：
“我要报仇！
不瞒大仙您说，我虽然有幸入了玄尘门，但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
而且我家里穷，没钱给门派的那些人送钱，因此在门派里也得不到关注。
上仙您是知道的，这修炼之法，依靠魂玉等道具最快，纯粹依靠道法则要慢得多，而一个门派内能够获得魂玉的人，少之又少。
一般要么是他们天赋异禀，能够在上界的评议中给门派带来声望和点数，要么就是那些家中富庶、对仙门多有供奉的子弟和达官贵人的子弟。
其他人如果想要得到魂玉，必须在师门内得到认可。
像我这种平凡出身、平凡资质的人，要得到认可谈何容易。
你越是能力差，就越是无法在除魔任务和正微大会的比试中获得成绩，而无法获得成绩，就越是难以得到师门的认可。
这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无法跳出的怪圈。
我自负勤奋努力，我每天在师兄弟中最先起来，修炼日课我都第一个完成，干活打扫都抢着来，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但是，这也无济于事，除了让师兄弟们养成依赖我的习惯，并没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关注。
所以，我才会冒昧到此，奢求上仙能收我为徒。
请原谅我的奸猾，我看到上仙您身边只有一个鲤鱼精，似乎没有其他弟子，故而才敢做此等狂妄期待。”
白朴听完，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也是如此残酷。
一切看上去如此公平，但实际上，普通人依靠努力翻身的机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有天赋的人自当别论，没有天赋的人，可以通过钱财和人脉来提高自己的机会。但这些东西又有明显的马太效应。
强者愈强，而弱者的机会却越来越少。
“我知道自己很鲁莽，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余百孝诉道。
“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就是你说的……报仇？”
余百孝浑身紧绷，微微颤抖。
“因为我母亲就要……不久于世了。我想要在她走之前，实现她的愿望。”
他的手捏得咯嘣响，连白朴都能听到。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身上真的有这么沉重的故事啊。
你说你要是也起个“龙套”的名字，不就不会遭遇这种故事了吗？
可是，这就更不行了啊。
既然你时间不多了，留在我这里就更不合适了。
如果白朴没记错，白天因为灵气过盛内伤吐了的人，就有这家伙。
白朴那食物对这家伙来说，可能并不是好东西，反而会是毒药。
不能耽误了你！
白朴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对这小伙的故事很同情，要答应也很简单，就是点个头的事情。
但是那会害了这小伙子。
可是，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不见南墙不回头的人，一般的拒绝之语恐怕行不通。
但是也不能就明说他资质不行、自己不愿意收这样平凡的家伙。
他本来就自觉资质不足，白朴若再那么说，万一他自暴自弃，就等于是毁了他了。
得换个说法。
于是白朴背过身去，摇头道
“你回去吧，我无意收你为徒”
小道果然反复磕头，
“上仙，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向你证明……”
白朴打断他道：
“白天，我看你的确机灵，一时对你颇有些喜欢。
但是，刚才我又一次深入地探查，发现你心中的灵性不足，最起码是没有达到我的标准。
因为你灵性不足，所以你才没有看到，其实你很有潜力，并非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资质很差。
你只是没有将那资质激发出来而已。”
小道大为震惊，“上仙，您说的是真的吗！”
“嗯，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回那玄尘门修行。
等你灵性足够了，再来找我。相信你自己，不要轻易放弃。”
“可是，上仙……”
白朴挥挥手，制止了他的讲话，往床上一卧。
见那上仙好像要休息，余百孝只好悻悻退下。
再呆在这里就有些烦人了。
可是，当他出门之后，越想越觉得刚才上仙话中有话。
灵性不足？
又说我有潜力？
这话总感觉前言不搭后语啊。
怪，太怪了。
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他默默地走出小院，回头再拜。
上仙真是高深莫测，又给我这种谜语。
灵性，我到底如何才能有心中的灵性？
心中……之灵，如何有灵？
心诚则灵！
我知道了！
他激动地差点喊出来。
原来是这样！
上仙是嫌我不够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