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紫璇欣然应道:“君上放心,臣妾一定安排妥当。”

众人又与清舞公主寒暄了一阵,直到用过午膳,才算告一段落。荣紫璇提出要去看看卓婉芸的情况,并让沐兰一并跟去,东陵无绝自然也是一并同行。

卓婉芸其实并无什么大碍,之前会突然“昏厥”也是因为惧怕东陵无绝追究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受了点寒倒是真的,回了寝宫,太医给开了点驱寒的药喝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段时间里,她心里一直在纠葛,皇兄应该还是在乎她的,否则不会那么快赶过来,还抱了她。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后,皇兄是不是还坚持要把她嫁出去。

正想得入神,宫女便传话说君上来看她了。卓婉芸心中一紧,忙缩回被窝里躺好,气息也顷刻虚弱了许多。

众人进屋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荣紫璇率先开口,问一旁伺候的宫女道:“公主怎么样了?太医说什么了没?”

宫女恭敬的应道:“回皇后娘娘,太医说,公主身子虚弱,落水后受了寒,恐怕要好生调养些日,以免落下病根。”

荣紫璇看了看被窝里一脸可怜兮兮的卓婉芸,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身子虚弱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一屋子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下去,惶恐的道:“奴才该死,这几日公主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怎么用膳,奴才们劝也劝了,可公主不许奴才们声张,所以……请君上和娘娘恕罪。”

东陵无绝闻言皱了皱眉,走到床边,伸手探向卓婉芸额际,见没有发烧,便开口问道:“说吧,上午是怎么回事?”

卓婉芸不安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荣紫璇和沐兰,心里一阵发酸,还未开口,眼泪便下来了。

东陵无绝只得转向荣紫璇,问道:“这几日,不是让你好好开导她吗,怎么还是这样?”

虽然他并不是在质问,荣紫璇心里还是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应道:“是臣妾无能,起初,她还能听臣妾说说,可这两日也不知道从哪听了些什么闲话,臣妾劝了她一次,随后她便躲在寝宫再不肯出来了。是臣妾大意,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东陵无绝自是没有忽略她话中的要意,冷冷问道:“什么闲话?”

荣紫璇面有难色的瞥了一眼沐兰,又看了看卓婉芸。然而,卓婉芸像是伤心过了头,若是在平时,只怕早克制不住冲口而出了,可今天却只是一个劲的掉着眼泪抽泣。

荣紫璇目光再度回到沐兰身上,如叙述般淡淡的道:“婉芸东一句西一句的,臣妾也没太听明白,好像是说她和德妃之间的私怨,也不知从哪传出了那些话,说德妃要报复她,让臣妾给她做主。因为上次的事,臣妾好不容易才与德妃修好,知道她断然不是这么狠毒之人,便劝慰了婉芸几句,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是臣妾失职了。”

沐兰听到这里,不由得挑眉笑了笑,这事果然扯到了自己头上来了。不过,东陵无绝既然没有发话,她也懒得辩解,且看他们要怎么说。

“是这样吗?”东陵无绝看向卓婉芸,问。

卓婉芸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啜泣道:“我以为德妃嫂嫂原谅我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皇兄,我真的不会再害她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这几天瘦削了不少,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再加上这满面泪痕,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其实,卓婉芸除了脾气骄纵任性了些,本性倒并不坏,东陵无绝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看她伤心成这样,心里自是有些不忍。回头看向沐兰,道:“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了?”

看来,当时还真该由得她溺了,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她是把她怎么了?这气还没喘顺就告她黑状了。偏生东陵无绝还信了她?沐兰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哪来的一股气,凉凉的应道:“君上如果是指上午的事,何不叫几个当时在场的宫人来问问,岂不比臣妾自己解释来得更公道?”

“朕是要听你说。”他不过是问一句,她脾气倒是不小,难道他要问也不问,就直接宣布这件事跟她无关吗?

何况,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婉芸以前对她是有过份之处,以她这火暴的脾气,相争之下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来也未可知。这一点,他可是深有体会。

“既是如此,那臣妾就说吧。”沐兰扫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卓婉芸,道:“我在湖边遇到你家公主的时候,她的确是受了很大刺激,正准备投湖自尽,而导致她生无可恋的元凶,就是臣妾我。”

这话一出,让东陵无绝很是意外,荣紫璇则只是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角,就连卓婉神色里也有些讶异。

“这么说,真的是因为你说了什么,让婉芸闹得要去跳湖?”东陵无绝微怒的看向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到各自的反应,沐兰不急不徐的应道:“岂止是说了什么这么简单,我对婉芸公主可是积怨已深,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向君上您进谗言,将她嫁出去,以期公报私仇。君上您身为一代明君,却听信枕边的盅惑,强嫁自己的妹妹,令她觉得生不如死,所以,您也是帮凶。”

“德妃!你怎么可以指责君上?”荣紫璇出声喝断她,道:“君上是一心为婉芸好,又不是别有用心。”

言下之意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是她了?

东陵无绝听她说出这番话,凤眸里有了一丝了然,看向卓婉芸,道:“是像德妃说的这样吗?”

卓婉芸没有想到沐兰敢在东陵无绝面前把这话直接说出来,在湖边那会她是豁出了性命,所以,什么也顾不得去想了。但冷静下来后,还是明白了事态的利害。德妃这么说,必是想将皇兄扯进去,把过错往皇兄身上推。

明白了这一点,她咬牙点了点头,委屈道:“在湖边的时候,德妃嫂嫂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想着反正皇兄也不要我了,还不如死掉算了……”

东陵无绝眸光微沉的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淡淡的道:“这就奇怪了,你说这是德妃给朕的提议,朕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卓婉芸顿时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望向沐兰,嘴上辩道:“她当然不会直接了当跟您说,她那么聪明,只用傍敲侧击不就行了嘛,要不,皇兄怎么会突然就下这样的决定?”

她明明听宫女那么说的,她就不信,德妃没有皇兄面前说过她的坏话。

“这件事是朕自己的意思,和任何人无关,只因你到了适婚的年龄而已,原因朕上次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东陵无绝站起身来,神情比之来时清冷了许多,“如果你一定要这么任性,朕就不勉强你了,将来你不要后悔便是。”

说到这,他看向一旁神色不定的荣紫璇,道:“宫里有这样的谣言,皇后是不是应该好好彻查,严加整顿一下?”

荣紫璇面色僵了僵,道:“是臣妾失职,臣妾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东陵无绝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殿而去。

待他走远了,荣紫璇这才目光不善的看向沐兰,道:“德妃,你既已得了君上的宠爱,何必如此咄咄相逼?本宫知道你能言善辩,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婉芸吧?”

沐兰瞥了一眼卓婉芸,果然她脸上写满了同仇敌忾,顿时了悟,皇后这是还嫌卓婉芸不够恨她呢。

“君上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皇后的意思,是连君上的话也不信了?”

荣紫璇冷冷的撇了撇唇,道:“君上袒护你,本宫无话可说,不过这件事本宫自会查清楚的。”

沐兰也凉凉的道:“我也奉劝娘娘一句,如果你是真的疼婉芸公主的话,最好适可而止吧。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能心安吗?”

说完这句,沐兰也不管荣紫璇面色是有多难看,转身便回了自己寝宫。

折腾了一天,相当疲惫,沐兰早早便用过晚膳躺下了。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双臂膀将她一把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沐兰不悦的挣了挣,想自他怀中离开,他却倏的收紧了臂弯。

“怎么,在生朕的气?”东陵无绝的声音贴着她耳根传来。

“臣妾怎么敢,您的公主因为我都要投湖了,您还往我这儿跑,不怕人家又要说我给您吹枕边风吗?”沐兰虽然很困,意识却是很清楚,嘴上不满的嘀咕着。

东陵无绝不满的咬着她耳垂,道:“吹枕边风有你这么背对着人的吗?朕来陪你,你连看也不看一眼?”

沐兰含糊的应道:“这样靠着舒服。”尤其是在这大冬天里,有这么一个温暖的胸怀煨着,暖烘烘的感觉,让人很嗜睡。

看她在他怀里蜷成舒适的姿势,双眸安心的阖着,气息香甜,东陵无绝唇角不由得掀起一丝笑意。

“那就这么一直靠下去吧。”好一会,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沐兰一动不动,早已再度陷入了梦境。东陵无绝合上那双盛满深遂复杂的眸子,陪她一同进入了梦乡。

次日,东陵无绝突然颁下一道旨意,为庆贺西楚与夏凉有穷两国的联姻,将于除夕之前在宫中举行一次庆典。界时,凡文武亲贵,皆可在庆典上向君上展现自己的武艺或才华。

而没有人知道,这个主意却是始自沐兰的“枕边风”,目的,自然是为了卓婉芸。

沐兰当然没有那么圣母,无缘无故去替卓婉芸操心。不过,既然皇后想把卓婉芸当剑使,来对付自己,那么,她也得主动采取点行动才是。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