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笑起来的模样显得比平日里温和许多

, 祝从之愣愣地瞧着她, 没来由的微微脸红。

他轻轻咳了一声,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池穗道:“我派人搜了豹子的身, 找到了这个。”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是素白色的, 是军中常见的款式,平淡无奇, 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只是信封是没有封死的, 池穗把信封拆开,里面是两张折了三折的信纸。军中大都用草纸,表面粗糙,墨迹容易晕染, 只有用在正式的奏表和军令时才会用材质稍好的棉纸。

军中的军令, 奏报大都由祝从之撰写, 他的手边倒是有不少这样的棉纸。

池穗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她日日在练武之余习字, 这张纸上主要是以图的形式展现的,上面的文字除了三五个生字之外, 她都认得,最重要的是,这张奏表她看上去非常眼熟。

“这是咱们定北军的军事布局图,这里是咱们的前几日敲定的,你可还记得?”祝从之抬起眼睛看下火烛灯光之下的池穗, 他眼中一片浩瀚,“这份是原件。”

池穗一拍脑门:“这不可能, 这张图我一直收在书架上。”说着她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书架前,从上面抽出来一本书,翻了几页从里面也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来。

“你瞧。”池穗把信封拆开,把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这张棉纸上面也绘制着河流走向和山川地形,粗略看去,两张图几乎一般无二。

祝从之向来是嘻嘻哈哈的模样,今日难得一见地紧紧皱紧了眉毛,他把两张图放在一起,仔细比对,突然伸出白玉一样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张图上:“你瞧。”

他指着的这张图,正是豹子身上的那一张:“这里是青莽山前麓,这里有咱们的前哨所,我们调遣了一千两百人马驻扎在此,而这张图上只写了八百。”

池穗把图接过,仔细审视了许久,又指着另一处说:“这里是饮马溪,虽至深秋依然水草丰美,我们的五百骑兵驻扎在此处,可这张图上写的是七百。”

祝从之抬起眼和池穗的目光撞到一起:“由此可见,这绘图之人,只怕对我们的真实消息所知甚少,才会画这样一张图,只是……”

池穗把祝从之的话茬接了过来:“只是阿笙她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张图放在豹子身上呢?”

“豹子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封信里面装了什么,只不过是阿笙苦苦相求罢了。”祝从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抚摸着怀里的小手炉,“理应一同审理他们二人。”

池穗点点头,她看着祝从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看得头晕,一把把他拽住:“莫要在我眼前晃。”

祝从之思考的时候向来如此,谁说也没用,如今为了迁就池穗,也只得勉为其难地坐下,而后问:“可他带着这封信到我的营帐里,做什么?”

祝从之皱着眉心,双手无意识的纠缠在一起,年轻女郎,书信,军中主簿……许许多多的事串联在一起,祝从之猛的一拍脑门,抬起眼看着池穗说:“我有点头绪了!”

他这么说着,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喜色,笑意盈盈地凑到池穗跟前,微微弯下腰,红润的嘴唇凑到池穗的耳边,轻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吐字的气息短促,柔柔地落在池穗的耳边,她把祝从之的话囫囵听了个大概,心里不可避免地心猿意马起来。

祝从之刚把话说完,池穗微微侧过身,一脸正色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做罢。天色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这么一件事总算有些眉目了,祝从之的心情也十分愉悦,他笑得一脸光辉灿烂,好像脸上开了花一样:“好,你也早些睡吧。”说着,把椅子上搭着的鹤氅拿了起来,手中微微一顿。

而后哭丧着脸看向池穗:“我刚说过我那营帐里闹鬼,如今这该让我去哪里住啊。”

池穗眼中有微芒一闪而过,她站起身,脸上一脸沉痛:“这倒当真是个问题,如今外头天寒地冻,住在兵士们的营帐中,和他们睡在一起也是委屈了你……”她把自己的营帐环视一周,诚诚恳恳地提意见,“就住在我这吧。”

祝从之犹犹豫豫地举爪:“我要不和张军医挤挤吧。”虽然跟池穗住在同一营帐里的时候也有,只是他心里向来记得池穗是个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最好还是要守着底线的。

可偏偏池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真怂,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真诚说:“同屋又不同榻,我这营帐比张军医的干净些,和我住在一块也方便你和我一起处理军务,也是好事。”

她的话确实是这个理,祝从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允了。池穗便让人在帘子后面铺了一个新榻出来,不过用了一两刻钟就完成了。

就在这不一会儿的功夫里,祝从之已然是哈欠连天了。

可看着池穗的模样,她已经把习字用的草纸铺开,想来是还想再练两页字,池穗在学习方面一向勤勉,不愿意在这上面偷懒,祝从之看她挽起袖子,目光就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落在了池穗的手上。

他强忍着留口水的冲动,仔细盯着她的手。怎么能有人长出这么好看的手指来呢?手指修长匀婷,能看见指骨,而骨节又不分明,在灯光底下好像能发光似的。

祝从之的困意都消散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上前,拉开椅子在池穗身边坐下。

他对池穗写的鬼画符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的眼睛就一眨一眨地往她的手上看去。

池穗的手很稳,倒不像有些练字的初学者一般手抖得厉害,只是她行笔有几分行云流水的粗犷,笔画粗细不一。

祝从之瞟了两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绕道池穗身后,伸出手轻轻搭在池穗的手上,而后有几分凶巴巴地说:“你不要太用力,跟着我的手一起写。”

他的手虚虚地拢在池穗的手上,虽然他的头脑十分认真地引着池穗写字,可眼睛就控制不住地总想盯着池穗的手指看。

写出的字大失水准,好在池穗对这些不是很懂,不然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祝从之认真感受着自己右手的手感,池穗的手指温热,指尖却因为握笔的缘故微微发冷,像是一块冷玉一样。

池穗小麦色的皮肤在烛光下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虽然皮肤黑,可近看却干净平滑,到底和军中粗糙的男人们有着天壤之别。

直到这时候,祝从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离池穗真的太近了,心里微微一慌,而后便想后退半步。

可没料到身后就是椅子,重心不大稳,身子一歪便好像要摔倒似的。人在快摔倒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想要扶住什么,祝从之也不例外。

他的手在慌乱中乱抓,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手竟然扶在了池穗腰间。

池穗身量高挑匀称,平日里穿着军中的长衣根本发现不了她身子的曲线,祝从之也根本不会往别的方向想去,可如今实实在在地摸到了池穗的腰,祝从之羞了个大红脸不说,心砰砰砰地跳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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