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又杂乱。
一听就知道来人不少，厉慎行眸光一沉。他将搜到的东西往袖子里一塞，将叶徵的尸体提起。上半身压在桌上，提枪对着他的头。
走进来的一队士兵瞥见这一幕登时间愣住。
“都给我滚出去。”厉慎行冷声道，“否则我一枪崩了他。”
叶徵的头被他抵在桌上。
而且有桌面上条纹的玻璃阻隔视线，士兵只能看个大概。一众人闻声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厉慎行眸光沉冷地看着他们，“再出去一点。”
士兵只得继续往后挪。
厉慎行余光扫着四周，忽然意识到他也许并不用原路返回。他眯了眯眸子，余光扫向指挥台。待士兵们已经完全退到之前的房间，他才掏出在叶徵身上搜出来的磁卡。
“哔”的一声。
电脑解锁。
厉慎行一眼扫过，按下其中一个按钮。又按下另一侧的按钮，墙壁上发出轻响，不过处一扇门显露出来。厉慎行扯着叶徵的尸体，抬脚准备走。
腿上的伤口却叫他踉跄了一下。
也正因为这个动作，叶徵的尸体晃了下。远处的小队顿时躁动起来，见惯了死人的人，当然清楚刚才那个动作不是活人能有的。
顿时小队扛着枪往里走来。#@$&
厉慎行见状直接甩了叶徵的尸体，拖着伤腿朝金属门走去。磁卡发出轻响，门缓缓打开。主控室里的人听见声音回头的同时，厉慎行抬枪，两枪正中眉心。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厉慎行离开时将那个房间的枪口都打开了。显然是那个小队准备追过来，被团灭了。
他没回头，而是快步走过去。
主控室的电脑都亮着，不需要解锁。将章玦给的程序输入，片刻间整个主控室灯光闪了闪，紧接着激烈的警报声响起。
厉慎行看着屏幕。%&(&
看来章玦早就已经植入了自动运行的程序，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警报声中夹杂着一丝金属转动的声音，厉慎行拧了下眉头。他回身，只见主控室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扛着枪的小队出现在眼眸之中。
来不及多想，厉慎行抬枪射击。
顿时几人倒下。
其他的人也反应过来，举枪射击。厉慎行就地滚开，沿途子弹嵌入地面。他连忙躲到桌椅后，摸起地上的枪，等待时机设计。
腿上的伤因为刚才的动作，似乎又撕裂开了一截儿。
手掌心的剧痛更是让他额头冷汗津津，或许是因为失血太多。他整个人有些眼前发黑，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好在他两只手都能开枪。
脚步声逐渐靠近。
厉慎行闭着眸子，心底已经能够预估到对方的位置。他抬枪猛地射击，“噗噗噗”几枪全部命中，脚步声顿时变得仓皇起来。
子弹也飞速地朝这边飞来。
厉慎行及时抽手，但手腕依旧被子弹擦伤，他拧眉看了眼。血开始往外涌，厉慎行移开视线，在旁侧的尸体上搜索着弹夹。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
他拧眉。
枪膛里只有一枚子弹了。
厉慎行索性扔了枪，从腰间抽出匕首。他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手腕翻转。匕首的寒光在眼眸中闪过，神色愈发坚定起来。
脚步声近的几乎就在耳边。
就是这个时候，厉慎行一个翻身起来。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从喉管刺入。“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厉慎行扯过对方尽数挡住。
待枪声稍微停息。
他一个闪身。
匕首刺入后面的人腹部，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噪杂起来。厉慎行余光扫到又是一组小队赶来，他眸光不觉沉了下来。
而对方立刻抬枪。
密集的枪声响起，他几乎已经躲不过。此时却见对方直直地倒下，片刻后整个小队团灭。走廊尽头璀璨冷光之下，艾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亦是浑身是血。
像是从血泊中走出来一般。
厉慎行手指一滑，匕首落地。
他腿上疼的厉害。
几乎有些站不稳，但下一秒却忘却了所有的疼痛。
白若溪从走廊尽头冲过来，灯光下的面容半点血色没有。黑眸中雾色氤氲，叫人心头不觉地一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切都像是慢放了。
叶徵的话逐渐清晰起来。
她是要为父亲复仇的，你也要由着她吗？
白若溪的脸越来越清晰，话语也有如钟鸣，震耳欲聋。厉慎行手指轻颤，眸子像是蒙了一层雾，眼前忽然渐渐模糊。
就在白若溪走到他身前的瞬间。
他直直地朝前倒去。
白若溪连忙抱住他。
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指腹触及到的全是黏腻的血液，她几乎分不清厉慎行受了多少伤，有多严重。只觉得哪里也不敢碰，唯恐摸到他的伤口。
她更怕他会醒不过来。
过往学过的医术统统不管用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白若溪能做的只有没有任何意义地重复着叫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又带着哭腔，她真的很怕，很怕厉慎行会醒不过来。
“该走了。”艾伦拖着步子走过来。
他浑身亦是血。
白若溪这才反应过来，整个银舫都已经乱了。所有的囚犯都从牢房里出来了，捡起枪就杀。整个通道，到处都是血和横七倒八的尸体。
是人间地狱。
这里出去的路线，艾伦已经牢记于心。他们尽可能地挑着人少的路走，一旦遇见杀疯了想要冲上来的，都由白若溪解决。
很快三人就到了入口。
艾伦掏出卡，刷开金属门。
天光倾泻进来，带着泥土的芬芳。白若溪忽然生出一种，重回人世的感觉。但还不够，倘若这个人世没有厉慎行，那将全无意义。
“上车。”艾伦利落地解锁了一辆车。
白若溪扶着厉慎行上车。
身后还有人从银舫里逃出来。
或许是被关了太久，站定在银舫大门口就泪流满面跪倒下去。
白若溪扫了眼，车子发动。很快驶上盘山公路，她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开始处理厉慎行的伤口。掀开衣服，瞥见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鼻子一酸，泪水顿时落了下来。
这真的值得吗？
厉慎行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他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