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记录了叶家老爷子讲述的那个故事。
不同的是，那上面记载了先祖的心里路程。
心里路程，总结起来，就是选择。
牛皮卷上记载着，先祖陷入到痴傻状态，只是外表痴傻，其实，他是做了一场梦。
在那场梦中，他的生命无限循环。
白凤笺没有看明白。
看了好久，才看出个大概来。
这上面说的是，那女子在先祖面前杀掉了刚出生的孩子，杀掉了自己，报复了叶家先祖。
叶家先祖陷入崩溃中，他疯狂了很久，突然变得痴傻。
这痴傻只是外部表的痴傻，他陷入了诡异奇葩的梦境中。
在那个梦境中，他不断重复着与那个女人初相见，相爱，那女人嫁人，他嫉妒无比杀死她的夫婿，强占她，然后女子妥协，生下孩子之后，杀掉孩子再自杀的过程。
在那个诡异的梦境中，先祖不断承受着这种循环的痛苦。
梦境如现实。
这种极致痛苦的梦境循环了几次之后，他终于醒悟，他无法改变这个悲惨的结局，为什么不改变自己？
再一次目睹那女人杀掉孩子，杀掉自己，满屋鲜血，触目惊心，痛彻心扉的结局时，他下定决心，必须要改变这悲惨无比的结局。
然后，梦境再次重复，回到了他初见那女人的时候。
这一次，他没有英雄救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抓走，但，终究过意不去，追上去看的时候，那女人被那些人强暴致死。
他抱着那女人的尸体，无助地大哭。
他，又失败了。
梦境再次循环，又回到了他与她初次相见的场景。
这一次，他救下了她，并且将她安全送到家里。和往常不一样，那女子对他一见钟情了。他爱她，等她去退婚。退婚失败之后，两个人约定私奔。可，他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她。后来才知道，她离家的时候被家里人发现关了起来，然后割腕自杀，听说，鲜血染红了她的屋子。
他，还是失败了。
梦境再次回到他与她初次相遇的地方时，他不敢再上前，而是提前将那几个歹人收拾掉。这一次，女子平安回到家中，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看着她的婚期越来越近，不敢靠近。一直到她的婚礼他也没有出现过。就在他以为这一次能够成功的时候，一群土匪从山上下来，血洗了镇子。她被土匪劫走，被活生生糟蹋死。
依然是失败……
梦境回旋，往复，女子死亡，梦境再次回旋……
如此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也不记得这是他第多少次回到他们两个初次相遇的地方。
心已经麻木，就算再见到她，也起不到一丝波澜，只剩下一丝执念。
这一次，他依然提前收拾了歹人，她不知道他的存在，依然安静地等待婚期到来。成亲的那天，他重金请了许许多多武林高手坐镇。有那些武林高手坐镇，土匪没能得逞。她与别人成亲，然后送入洞房。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离开时，终究不太放心，在洞房花烛夜之前偷偷去新娘子屋子里看了一眼。新娘子盖着喜帕，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而屋子里，那个喜婆正拿着剪刀，想要刺杀她。
眼看着她又要死，他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
喜婆的剪刀刺穿了他的心脏，新娘吓得尖叫一声，屋子里冲进来很多人。
张灯结彩的新房里，全都是他的鲜血。
喜娘被官府控制，新娘受到了惊吓被保护起来，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大红的帷帐，大红的喜字，感觉到鲜血正从身体流走，身体也变得冰凉。
“结束了。”他看着，满屋子的鲜血，以及新娘新郎陌生的眼神，慢慢闭上眼睛，心，像是被解放了一般，轻松，自由。
那可怕诡异的梦境没有再继续，先祖也从痴傻状态中清醒过来。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却在梦中经历了许多许多年。
往事释然，他也变得清明，开始研究医术，做善事，修身养性。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
他欠她一笔血债，终究以命相还。
牛皮卷上的内容到此结束。
白凤笺将那东西掩起来，感慨万千。
叶家的先祖，可真是经历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沉浸在上面的内容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阿源……”她摸着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是不是，你也跟你们先祖所经历的一样，因为痛苦而陷入到那种梦境中？”
她不敢相信。
这个世上，竟还有那么残忍恐怖的事情，叶家的先祖因为痛苦而陷入到疯狂中，在疯狂痴傻中，还要不停地重复着极度的痛苦。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吧。
夜色已深。
大概是因为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天气有些寒凉。
她给他盖好了被子，斜倚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似乎想要给他些力量。
夜色如魅，灯光如水。
她趴在他身边，闻着那熟悉的药香，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无梦。
相比起无梦的白凤笺，叶容源那边简直要崩溃了。
秦潋滟和江鸣夜，还有那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消失之后，他像是疯了一般。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
他在黑暗中奔跑，没有方向，没有声音，只是一片绝望的黑色，看不清前方，也看不清未来。
在无限的绝望中，前方，仿佛有一束亮光。
那亮光中，仿佛能看到秦潋滟和两个孩子的影子。
他向着光亮走去，走了许久，身体下坠，然后，看到了他与秦潋滟第一次在一起的场景。
“这……”
他看着自己，没有了胡须，也没有了憔悴，身上也没有烟味。
像极了，从前那个清爽干净的他。
他与她的第一次，是在一家酒店里，他中了金烟斗的烟雾，然后，秦潋滟帮他解毒……
现在，他正躺在床上，床单上是一抹刺眼的鲜血。
叶容源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的秦潋滟很美，很动人，他感慨万千，一切，都似曾相识，一切，都在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