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释轻手轻脚地走到舒喻跟前。
他坐下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她，又怕吵醒她，在那停了好半晌，终究，还是不忍心打扰她休息。
舒喻睁开眼睛，低声浅浅笑着，“你在纠结什么？”
萧释一愣，也跟着笑，“你醒了？”
“从你一进屋我就醒了。”她转过身来，看着眉目如画的萧释，伸出手，触摸到他的脸颊。
“好久不见了，萧释。”
萧释张了张嘴，垂下眼，眼睛里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好久不见。”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咬。
舒喻忙抽回手，嗔怒，“脏。”
“不脏。”萧释躺在她身边，与她面对面，细长的手触摸着她的脸颊，一点点，仔细而认真。
“对不起。”他说。
“说什么呢？”舒喻拍了拍他的头，“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当时，我实在太懦弱，竟然没有识破……”
萧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舒喻制止住。
她将手指放在他唇上，“萧释，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她的手穿过他的脖子，将他往前勾了勾，“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很开心。”
风风雨雨终究会过去，再多的痛苦和不安也终究过去，等到雨过天晴，等待他们的，一定是阳光明媚。
“云影。”萧释嗓子紧了紧，“我，真的可以么？”
“什么可以不可以？”舒喻闭上眼睛，将头抵在他胸膛上，“我们两个，还有什么秘密。”
“萧释。”
“不管是你，还是冰合，我都很喜欢很喜欢。”
萧释嗓子发紧，重重地嗯了一声。
“你是怎么说服冰合的？”舒喻笑了笑，“我有点好奇。”
“也没什么。”萧释眉目间绽放着异样的光彩，“我跟他说，只出来一晚上陪陪你而已。”
“他就同意了。”
“……”舒喻额角抽了抽，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双重性格的原理，萧释的体内，就像是居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不仅仅是灵魂不同，就连名字也不一样。
“云影。”萧释低声轻笑着，“我觉得，我可能快要消失了。”
舒喻正胡思乱想着，乍听到萧释的话，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我可能快要消失了。”他的脸上并没有特别悲伤，也没有其他表情，“云影，你应该知道的，我原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舒喻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萧释会消失。
他会消失。
“萧释，为什么……”她的声音急切。
“乖，别着急，慢慢听我说。”萧释说，“当年，冰合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人格分裂成嗜血冰冷的他，还是稍稍存有一丝理智的我。”
“不管是我还是冰合，都是不完整的。”萧释的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压抑，“那时候的冰合，因为经受过极度的折磨，性格发生扭曲，已经完全不像个人类。”
“那时候的我，虽然还保存着一些理智，终究也算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后来，发生了好多好多事，你让我们从冰封中走出来，又经历了很多，到现在，冰合已经变得柔和又温柔。”
“我跟冰合，也变得越来越相似。我想，就快要到了。”
“快要到什么了？”舒喻咬着嘴唇，“萧释，你会去哪里？”
“傻瓜，干嘛要露出这种表情？”萧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描摹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我跟冰合，原本就是一体的啊。”他说，“如果没有从前的经历，我们也不会分成两种人格。”
“自然也不会有萧释和萧冰合之分。”
他的表情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当年，小小年纪的萧冰合完全魔化之后，他在唯一的一缕阳光中出现，作为萧冰合还是人类的唯一证据。
那时候，他给自己取名，萧释。
寓意为，终有一天，他是会消失的。
而，这一天，就要到了。
萧冰合经历了小时候的痛苦之后，在舒喻的影响下打开心扉。
他与他，性格也会恢复成最初的美好善良。
舒喻咬着嘴唇，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接受这一切。”
她爱萧冰合，也爱萧释，有很多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只不过这两个人拥有同样的身体。
“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冰合。”她将手臂环绕着他的腰际，“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管是冰合还是萧释，只要是他，就好了。
“傻瓜，说什么呢。”萧释轻轻地笑着，“这是好事。”
他的手放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点，微微闭上些眼睛，像是呓语一般，“这辈子能遇见你实在太好了。”
如果没有她，他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是充满了阳光和欢乐的。
“真酸。”舒喻笑着，窝在他怀里。
“萧释。”她叫了一声。
“嗯。”
“你消失了之后会去哪里？”
“我也不清楚。”萧释说，“确切地说，不是消失，而是会跟冰合融为一体，以后再也没有萧释这个人，只有萧冰合。”
冰合，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那我觉得寂寞怎么办？”舒喻说。
“你这样冰合会伤心的。”萧释捏了捏她的鼻子，“没事的，我还是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会再分开，更不会再让人伤害她。
“嗯。”舒喻决定不再乱想。
她抱着萧释，闭上眼睛，刚刚睡醒，也没什么困意。
“萧释，你应该听到了吧？”她像是呓语一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什么？”
“关于我们结婚的事。”舒喻有些害羞，将头埋在他胸膛上，低声问。
“自然。”
“你怎么想？”她问。
“我，想法太多。”萧释说，“不过，还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吧，想办成什么样的就办成什么样的。”
“嗯。不需要太华丽，也不需要太繁琐，就邀请几个重要的人，简简单单就可以了。”舒喻说，“不过，你的工资卡需要上缴。”
“工资卡？”萧释愣了愣，“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