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众人围着惊雷刀, 传出“姜禾杀人”的喊声时,辛忱就放弃了往里走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在大家往里挤的情况下, 此人鬼鬼祟祟往外溜。

辛忱悄悄跟了上去,没走多远, 许是发现了有人跟踪,那人跑了起来,轻功不错。辛忱压下身体的不适, 追了上去。

追至铸剑居, 正要赶上时, 那人手中嗖的一声飞出一物,辛忱以为是暗器,侧身躲过,一颗石子打在了院门上,又反弹掉落在地。辛忱想要再追,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又是铸剑居。上次也出现过一个黑衣人, 姜禾追踪未果, 想来轻功也是不错的。辛忱捡起地上的石头塞入袖中, 往回走去。

此时的练武场,姜禾与巫越打得正酣。

见姜禾小小年纪就能在巫越手中走上数十招, 江湖各路英雄内心复杂而纠结。一方面,害怕姜禾带着惊雷刀逃走,另一方面又担心姜禾不敌, 最后惊雷刀落入巫越手中。

有那自恃武功不错之辈,跃跃欲试,等着机会,横插一杠。最好是他们抓住姜禾,这样也不至于冷落了正派的名头。

卷云袖第五层的一记“风卷残云”,巫越一手接下,岿然不动。姜禾内心一叹:自己又成了小虾米。可惜,刚拿到惊雷刀,她并不能将卷云袖与之融合起来,只得边打边退。

群起追之。

看着紧追不舍的人,时间似乎又回到三个月前,她刚逃出年城那会,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好修炼武功。天外有天,功夫无止境,如今,自己又想藏起来了。

巫越似乎看出了姜禾的意图,隔空挥出一掌,霸气十足。

匆匆赶回来的辛忱,看到的就是巫越狠厉一掌,把姜禾连人带刀震飞。视线紧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人,只见她跌落在了逍遥门外。辛忱急切一声喊,“巫越。”

听闻是辛忱,巫越追人的脚步一顿。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在第二轮比试时,问出的蠢问题,他莫不是要来找自己算账?想到这,话已出口:“等你伤好了,再找我算账不迟。”

与秦坤过招受伤,追人未果,算账也要等到伤好……辛忱觉得今日是他几百年来最狼狈的一天,像极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可笑的是,也就是在这充满无力感的一天,他恰巧有了很多想做的事。

自是做不了。

辛忱阴沉着一张脸,转身回了星辰苑,从此大门紧闭。嘱咐说,就是萧笑天亲自前来,也是一记闭门羹。

众人见姜禾落跌落在逍遥门外,追出去时,哪还有姜禾的影子。一旁不参与打斗,紧紧盯着练武场整体情形的陆晓生,走向巫越,侧身而过时,问出一句,“你是故意放她走的吧?”

巫越很是嚣张,“你奈我何?”

陆晓生紧紧捏着手中的折扇,看着巫越走远的背影,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一场轰动江湖的送刀大会,最后赢家竟然是年城姜禾,这消息,已经足够人们茶余饭后讨论上十天半个月。

然而紧接着,就有姜禾杀害钟无垢的消息传出,说当日若不是秦坤与萧笑天联手相救,钟无垢恐怕已命丧当场。

差点命丧当场的钟无垢,并没有在逍遥门多做停留,反而是第二天就与钟情、钟怀远、钟勇一起回了无垢山庄。

钟情鼻头泛酸,坐在床前,“爹,有什么事,你养好伤再说。”

钟无垢招了招手,示意钟情靠近,“山庄以后,就要靠你跟怀远撑起来了。爹希望,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支持怀远。”

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不断下落,“我会的。”山庄自是要交给弟弟的,她对权利没有执念,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在爹面前尽孝。

钟无垢拍了拍女儿的手,“之前,爹一直瞒着当初为何忽然身受重伤的原因,如今是时候告诉你了。”

听见这句,一直微微低着头掩饰泪水的钟情,忽然抬起了头。自从爹受伤以来,她问过好几次,都没有答案,今天竟然主动提及。

钟无垢沉默了一会,终是开了口,“不久之前,爹得到了惊鸿剑的消息,在取剑的时候,不慎重伤。”

惊鸿剑?送刀大会上,铸剑公子三次追问,惊鸿剑是否在无垢山庄,那时自己还很惊讶,原来是真的。

“情儿,你凑过来,惊鸿剑藏在……”钟无垢事无巨细,将一切嘱托给了钟情。

“我明白,定不负爹的嘱托。”

钟无垢双眼微微泛红,“你可会怪爹偏心?”

钟情使劲摇头,“不怪,我只希望爹能好好活着。”

有女如此,他钟无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可惜她不是男儿身,而怀远呢又不及钟情。

十天后,钟无垢重伤不治,死于无垢山庄。一时间,各路正道人士对姜禾的愤恨达到了空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她杀的还是德高望重,曾经力挽狂澜有恩于天下苍生的钟无垢。

“姐,我一定要替爹讨回公道。”暮色里,乔装成小厮,正想着偷溜出去的钟怀远,在被钟情逮住后,索性把话挑明。

“怀远,爹将大半生功力传授于你,不是让你冲动、意气用事的。”

执拗的钟怀远,大声反问,“不能给爹报仇,要功夫有何用?!”

啪,清脆一声响。钟情一掌下去毫不留情,生怕打不醒这个傻弟弟,“爹尸骨未寒,你就忘了他的遗愿了吗?”

钟怀远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手指印,“我没忘,但是姐,姜禾必须死。”

钟情恨铁不成钢,连续发问,“你现在是她的对手吗?”

“你知道她在哪吗?”

“你是不是想说,不知道她在哪你可以找,一次杀不了就杀第二次?”

钟怀远大喊一声,“是!”

“你这是找上门去送死。”

“我等不了。”

看着歇斯底里的钟怀远,钟情忽然抱住了他:“傻弟弟,你必须学会忍耐、等待,你的责任不是杀了姜禾报仇,而是撑起无垢山庄,延续爹的遗志。这样才不辜负爹的在天之灵……”

“姐,我怕自己做不到。”钟怀远抱着钟情失声痛哭。

“别怕,姐会跟你一起。”

送刀大会后,逍遥门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只是又有点不同,铸剑公子不见了,辛公子闭关,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萧笑天望向窗外,想着钟无垢、秦坤离去时,他们仨同时做的决定,叹了口气,接天链不能断,如今只有委屈姜禾背负起杀害钟无垢的罪名。只是,那个暗中偷袭钟无垢让他撞向惊雷刀的人,会是谁呢?

猜不透,如今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姜禾,能劝说她放弃斩断接天链最好。

在众多寻找姜禾下落的人当中,陆晓生最是气定神闲,稳坐晓生阁,摇着折扇,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笑,逃得出逍遥门,也逃不出他的掌控,万事俱备,只待一小只苏醒。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一直没有等到,仔细分析,是自己疏忽了,一小只根本没在姜禾身上,而是还在辛忱那。

想到这里,陆晓生几乎调动了手底下所有的明线、暗线,搜寻姜禾。

十天过去,别说姜禾的行踪,就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陆晓生再也坐不住,决定亲自出马,几乎是刚走出逍遥门,他就感受到一小只醒了过来。

“吱?”这是哪?

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呵,陆晓生出门了。”

是辛忱!

看来辛忱已经知道,在一定的空间范围,自己能让一小只沉睡。陆晓生笑了起来,可那又怎么样,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能通过一小只听见声音吧。

可惜了,姜禾逃走时没有带上一小只,不然何至于他亲自出门寻找。

此时,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入的星辰苑里,辛忱将一小只放在案几上,留给它两块莲心糕,就朝隔壁房间走去。

房间里,明丫拖住姜禾的手,小眼里全是请求,“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姜禾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明丫,外面到处都是追杀姐姐的人,跟着我,你会有危险。”

“既然知道外面危险,为什么不留下来?”辛忱推门而进。

“我必须回年城。”

辛忱不再理会姜禾,而是蹲了下来,“一小只醒了,明丫去隔壁帮忙照看,好吗?”

“好。”

待明丫走后,辛忱才冷冷地说了一句:“就你现在的功夫,不等走到年城就会死。”

姜禾望着辛忱,语气格外认真,“送刀大会前,你说也想找到肝脑涂地犹不悔的事。而帮我拿到惊雷刀算是一次尝试,辛忱,现在你后悔吗?”

“没有。”

“我也没有,所以哪怕明知前路危险重重,我还是会迎上去。”

辛忱有些无奈,“就不能多留一些时日?”

“我的伤已经好了。”

“那还可以把武功再练好一点。”

“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可以跟巫越交手不吃亏。”

“辛忱,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当知道功夫并不会与日俱增。”

“那至少留到我伤好。”至少那时候我还可以帮你,这句话是辛忱没说出口的。

姜禾发现,这样的辛忱有些陌生,如此固执地想要留下她,是真的关心她,不想她去送死吧。“江湖人都说是我杀了钟无垢,你却从来没有问过。”

“你不会。”

姜禾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有这句就够了,但是前路,只能她一个人走,“你大概不知道,我拿惊雷刀,是真的要用它斩断接天链,这样,你还愿意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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