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口渴得厉害，他提起暖壶倒了一杯水，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末了捏着透明玻璃杯，反问：“你看像是怎样？”
南和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捉摸不清了：“你眼睛是好了，但是你身体的情况更差。哦不对，我刚才扶着你感受到了你的妖力，你已经”
南和欲言又止。
“不要告诉宋三月。”陆九霄轻轻弹了两下玻璃杯，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南和：“老陆，你不要总是想着维持自己的美好形象，一个女人能够在你风光的时候不骄不躁，在你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才算是真爱。如果你总是想着让她看到你的好处，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到你的坏处，从而你精心维护的感情也会产生裂痕。”
“你熬制心灵鸡汤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陆九霄揶揄道，顺便解释，“关于这个问题宋三月也和我探讨过，不过我现在的决定跟优点缺点的没有关系，毕竟我们现在是在演戏，要是让她知道了可能会穿帮。”
“哦我知道，关心则乱。”南和很懂地说。
陆九霄：“算是吧。”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说，因为南和刚才说的是对的，他从心底里还是怕宋三月无法接受那样的他。
因为他自己，都不喜欢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
曾经他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了，他不期待有人会把他拯救出来，只维持着原则，不把亲近的人拉进深渊。宋三月是他放在心里的人，他不想让她为自己失望，更不想让她也跌入黑暗。
有他在黑暗里就够了。
只要她不受到危险，他甘之如饴。
垂下的睫毛在眼睑搭下一片阴影，掩住了陆九霄眼中的淡淡哀伤。
南和还沉浸在陆九霄眼睛已经好了的喜悦之中：“我就说你会开启镇魂珠的，犹犹豫豫的算个什么样子嘛，是爷们儿就果断地做出决定。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你自己是没什么想法，可是别人的位置虎视眈眈，随时会想出千百种方法对付你”
“说真的，我没想到怀远会背叛陆家。”很突然地，陆九霄蹦出来这么一句。
南和卡壳了，一是陆九霄这话题转的实在是太快，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九霄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什么，又说：“本来我想他要是一直不承认，就逼迫他承认，毕竟怀远是在青城被人害死的。故地重游，就不信他没有任何感觉。结果竟然是在薛莲的事情上，让他承认了。当时我是陆家的家主，不知道他喜欢薛莲，想着给他说一门亲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原来，他早就心有所属。南和，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其实是个自私的人，不关心我的弟弟，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更没有想到，他对我的恨意天长日久积累起来，竟然深到让他算计我。”
“是陆怀远隐藏得太深了。”再怎么说这也是陆家的家事，南和身为外人不好评判。
陆九霄轻轻地摇头，说：“前两天他就已经知道我眼睛出了问题，被僵尸偷袭是他一手策划的，今天被僵尸咬伤，也是他的试探。他推了我一把，想看我能不能躲开。”
“啊？”这一点南和是真的没有想到，于是震惊，“他怎么想的？一点都不念及手足之情？”
陆九霄：“他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看不清，如果是真的，他会在最近的时间里迅速出手，从我体内取出镇魂珠好回去交差。我之所以选择了释放镇魂珠的妖力，是因为别无选择。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消耗妖力，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良多，我的确虚弱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这次中僵尸毒是一个节点，如若再拖下去很可能性命不保。”
南和：“老陆，你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怎么都不肯说呢？难道你认为宋三月不会担心吗？我不会担心吗？”
陆九霄：“做决定的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替我选择。今天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要替我保密，同时记住，我还是那个病恹恹的陆九霄，随时都有可能丢失性命。”
唯有这样，才能激发严越动手。
南和：“行，包在我身上！”
陆九霄：“出去以后你把宋三月叫过来。”
南和对着陆九霄挤了挤眼睛，做出了个ok的手势，轻手轻脚地出门。
一分钟后，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响动，宋三月悄然进入，坐在了刚才南和的位置。
有争吵声从门外传来，显得嘈杂。
陆九霄皱了皱眉。
宋三月解释说：“李家人见门坏了，非要让我们赔门的钱。”
陆九霄：“不管这个。我是想跟你说，出了今天的事情，不久后严越就会对我下手，我们需要演一出戏”
宋三月单手撑着下巴，耐心地听陆九霄说完。
在此期间，她一直在细心观察陆九霄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依然像是蒙着茫茫大雾，没有焦距。但宋三月听他说话的语气又十分笃定，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恢复了还是没有。
等他说完了才问：“你是不是好些了？”
陆九霄：“我已经调理了，比先前好些。不用担心。”
宋三月嘴硬道：“我没有担心啊，只是顺便问问。”
恍然间，有清淡的笑容从陆九霄唇边溢出：“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我随时会死，然后提出要你做我的夫人？这样你同意的几率比较大。”
宋三月：“妖君大人你的脑子里面能不能有点正经事？”
现在都要死要活了，还在想这个？
陆九霄低低地笑了：“这就是正经事。老实说，你在外面等着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担心我？”
宋三月别过脸去，生硬地回答：“没有。”
她侧着身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陆九霄已经悄悄地挪到了她身后，双手环绕抱住了她。
宋三月僵住了。
仰起脸去看他，脑袋刚好抵在陆九霄的下巴。
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上方悠悠入耳：“宋三月，如果我请求你做我唯一的夫人，你会同意吗？”